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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大厅里，二班的杨帆和陈玲正在交头接耳，十八班的郑源、李蓝威、吴菁菀等也在相互打气，隐隐然间，颇有地下暗谍相斗的意思。
但是在食堂的另一个隔音较好的包厢内，陪酒的何珊珊尚未饮酒，却已经面红耳热，瞪着之前还被他称为李老的李天宝，一副准备鱼死网破的架势。
当然了，何珊珊是剑拔弩张，但是李天宝却心平气和，一副智珠在握，一切了然于胸的心平气和。
“珊珊老师，我知道要培养一个像杨帆这样的学生不容易，但是我们要看得远一点，要放开胸怀嘛。”
李老这话，当然是登高望远，胸怀天下，放眼将来的意思，但是听在何珊珊耳朵里，却不由得想起当日自己在楼梯上崴脚，被杨帆结结实实抓揉了一把胸怀的情景，不觉脸更红耳更热，心跳都加速起来。
不过李老显然没有注意到何珊珊的异状，接着说道：“你们让杨帆转到我们衡穗中学，接受我们为他定制的特别课程，别说，就是菁华、京大，那都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如果成绩好，甚至可以由我们进行推荐，让杨帆参加菁华、京大的直招嘛，没必要参加什么高考。”
“当然了，我知道兄弟学校培养个好苗子不容易。但是我们做为老师，还要给苗子架一条好前程的梯子不是，所以各位能不能先听听我的建议？保你们不吃亏。”
李天宝把滨县一中这样的三流重点和他们衡穗这样的一流名牌重点相提并论，而且言辞中更是语重心长，这让何珊珊连发火都发不起来。
“李老说吧，我们听着呢。”老校长虽然一脸的不乐意，但还是忍住了，没象何珊珊一样直接就发火。
“是，是，大家都听听李老的建议。”马局长赶紧的说话，一脸的心虚。
昨天市里开会，李天宝做为特邀专家前来授课，他仗着和对方是同学能说得上话，力邀对方过来一中看看，本意是想让李天宝帮着判定一下，杨帆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可他万万没想到，批改了杨帆的两张试卷之后，李天宝竟然起了挖人的心思。
这一来，马局长那真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这样，你们如果同意杨帆同学转去衡穗学，我们衡穗中学可以特别提供给贵中学老师五个为期一年的交流名额，你们看怎么样？”
李天宝一讲完，把手在桌面上抓了抓，厚厚的眼镜片后一双眼睛眯着，笑眯眯的看着在座的所有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五个交流名额，……”老校长嘀咕了一句，不说话。
“吁，……”马局长长出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说实话，李天宝给的这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李天宝说的是交流，但谁都知道，这其实就是培训。而且业内的人士都知道，衡穗中学的所有教学文件，包括老师的备课、授课记录，所有考试的试卷等等，那都是做为绝密的。
比如说这次滨县一中取用了李天宝提供的内部考核卷，在考试结束后，所有的试卷那都是要回收，然后在李天宝的监督之下集中销毁的。
但凡进入衡穗中学任教，都要签订经国家公证处公正过的，为期至少十年的聘用合同，所以，尽管外面也有一些衡穗中学的教学资料流传，但是成体系的，那是绝对流不出来的。
李天宝的这个提议，除了能为滨县一中培养五个教师室，更关键的，是在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中，滨县一中极有可能获得对方的教学体系。
杨帆再优秀，那也是一个人，但是成套的教学体系复制过来，谁敢说假以时日，滨县一中不会成为另一个衡穗中学呢？
所以，这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何老师，你是杨帆的班主任，你说说吧。”
见一个个都不说话，李天宝看着何珊珊就问了。
在他看来，一个刚刚担任班主任，工作才两年的女孩儿，胆子再大，再舍不得杨帆，也不敢和整个学校的利益为敌。而且正因为是班主任，只要她同意了，校长和马局长就容易松口了。
所以，李天宝的用心，其实还是有些险恶的。何珊珊第一个说，那就等于为一干领导背锅了嘛。
“我不同意。”
何珊珊当然意识不到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从内心出发，她是绝不愿意杨帆离开滨县一中的。当日十八班的周伟捐要把杨帆转过去，她也是一样的不同意，甚至不惜和比她年岁大了许多，教龄长了许多的周老师撕破脸，最后还是周伟捐拿他自己有心脏病为借口，老校长又一再施压，这才松的口。
本校之间的转班已经是这样，这要跨省份转学，那她何珊珊当然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呢？让杨帆同学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美好辉煌的前途，难道不是你我这些当老师的愿望吗？”
李副校长站在了师德的高度，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何珊珊，声声戳在人心，字字鞭及灵魂。
“李老师的大道理说得很好。”何珊珊这时候也豁出去了，点头表示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豁出去，何珊珊反而平静下来，恍然之间，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辩论赛时的情景。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何珊珊顿了顿，继续道：“杨帆长在滨县，学在一中，此前有过成绩优异，也有过一落千丈。如今，滨县一中再度看到了他的崛起，他的起落，悲喜，都在滨县。滨县是养育他的家乡，滨县一中是陪伴见证他悲喜和成长的地方，他的命运，和滨县是一体的，和滨县一中，也是一体的。”
何珊珊轻轻起身，眼中光彩烁烁，接着道：“这时候距离高考不足两月，我只希望杨帆全心全意，尽力一搏。人生的意义在于过程，而并不完全在于结果。”
“而且，”何珊珊看着李天宝，目光坦然而真诚，道：“李老师能保证在转学后杨帆一飞冲天，轻取名校，然后踏上辉煌的前程？”
“这，……”
李天宝顿时语塞，他很想回答“能”，但是毕竟只批改过杨帆的两张满分试卷，连杨帆的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了解，所以那个字，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再说了，何珊珊是要自己保证杨帆今后的前途，这哪里是能保证的啊。他教学年资甚长，一些在学校成绩优异，考取名校的学生在走上社会之后泯然众人的又不是没见过，对吧？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说道：“这当然是无法保证的，但是姗姗老师难道能保证？”
所有的目光随着李天宝的这一问，顿时就都聚集到了何珊珊的身上。
……
(本章完)